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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匪 之 殇

    信息发布者:sihan2017
    2018-06-26 19:13:12    来源:原创: 陈险峰 杨友峰图说会宁   转载

    引子

    上个世纪三十年代初(民国廿年前后),在靖会两县的交界地,有一股从河南流窜而来的土匪,烧杀掠抢,祸害乡民。为首的叫杨小猴(此人身材瘦小,尖嘴猴腮,狡猾奸诈,心狠手辣,乡人听土匪称其为杨连长而不知其名,故起绰号为“杨小猴”)。这股土匪的骨干都是河南人,是受过正规训练的军人。原属河南地方军阀张镇华部,名为“镇嵩军”,因军中骨干多为豫西刀客,军纪涣散,祸害百姓,当地百姓称之为土匪军。中原大战时被老蒋的中央军打败后收编。一些原来做过土匪,不愿收编的,便炸了营(哗变),重操旧业。被中央军围剿后溃不成军,退出河南,流窜到陕西关中一带,犯下几次血案后,又被冯玉祥的西北军围剿,主力被歼灭。余部化分成小股四散而逃,其中一股流窜至陕甘交界作案,这股就是杨小猴所属部队。起初有二百多人,后几经官府民团围剿,逃窜至靖会一带只剩三四十人。那些自称司令,参谋长的大土匪头子,有的被打死,有的被招安,当过西嵩军副连长的杨小猴自然地成为这群乌合之众的头领。

    这股土匪流窜到靖远县城抢掠商铺,被靖远民团击退,打死打伤二十余人。匪首杨小猴侥幸逃脱,率剩余十余名土匪逃至土高,大沟一带,沿途招收散兵游勇,地痞流氓,壮大势力,以图东山再起。一九三一年春,聚起来的匪众又多达三四十人。所持武器有驳壳枪一把,俗称盒子炮,是匪首杨小猴的佩枪。长枪十几把,配备给河南来的老土匪。机关枪一挺,迫击炮一门,但炮弹很少。其余匪兵皆持大刀长矛。这股土匪居无定处,时聚时散,时隐时现,横行乡里,欺男霸女,抢劫商铺,绑票勒索,气焰嚣张,无恶不做。

    杨小猴炮轰土堡

    守忠公临危受命

    一九三一年(民国二十年)春夏之交,这伙土匪盘踞于韩家砭,开始在河畔川一带洗劫掠抢。民国时,乡公所在河畔村,集市在中滩。沿驿道两边,有商铺十多家。油店,布店,杂货店,饭馆,酒馆,烟茶馆。中滩地处靖会两县的中间段,自然成为南来北往的客商的歇脚地,因而生意最红火的当属车马店。车马店占地面积大,中滩北段毗邻河畔一带,川地宽阔,适合开店,在这里集中了十多家车马店。开车马店的人家住宅宽敞,称为“敝子”。一些手工业者,也落户到中滩。当时有油坊,糖坊,酒坊,棺椁坊等。商贾云集,百业兴旺,商户富户多,在那个社会动荡,土匪猖獗的年代,中滩便成为杨小猴匪部掠抢的重点。

    土匪们出韩家砭掠抢完峡门,冯堡的零散商铺,有钱人家后,纠集大队人马,气势汹汹地杀向中滩。

    中滩街上的村民,商户听到土匪在峡门,冯堡掠抢,纷纷收拾好细软,背上粮食,赶着羊牛,扶老携幼,躲进西边的土堡。

    土堡是中滩人为防土匪全体村民集资投工修建的,历经数年,于民国十七年(一九二八年)修成。土堡西临祖厉河,绝壁悬崖高十数丈,东北两面是多年洪水冲刷而成的深沟大涧。南面是一片开阔地,距土堡约二百米处,有一条涧沟直通祖厉河,几与东面涧沟相连。中间有一条两米多宽的小路,是进出土堡的唯一通道。土堡前有三道屏障,第一道是南面的涧沟,土堡前百十米处,有明末修建的寨墙为第二道屏障,堡墙下取土筑墙掘出一条宽约三米,深约四五米的深沟大壕为第三道屏障。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游兵散勇,望而却步。

    杨小猴在中滩街上没抢到值钱东西,气急败坏,纠集人马扑向土堡。村民见土匪人多势众,有枪有炮,便主动放弃布置在寨墙下的第一道防线,退到土堡内严防死守。

    土匪们不战而胜,很是得意,气焰更加嚣张。在寨门上构筑简单工事,封锁了进出的唯一通道。并派匪兵在涧沟口把守,以防村民逃出。把土堡包围后,杨小猴派匪兵喊话,让村民一个时辰内打开堡门,缴纳保护费(每人十块大洋,按一百五十人计,共计一千五百大洋。烟土百斤,粮食,布匹,牛羊肉若干)。否则,炮轰土堡,攻破后杀个鸡犬不留,并鸣枪示威,吓唬村民。

    枪声过后,土堡内便传出妇女儿童的哭叫声。杨小猴听到土堡内传出的哭声,瘦猴脸上露出狞笑。一个时辰很快过去了,土堡里却没了动静,堡墙上也不见人影。杨小猴明白堡内的人拒绝开门,便下令匪兵开炮。

    几个匪兵支好迫击炮,(因支起后形似蹲在地上的狗,又矮小,村民称为“狗娃子炮”),对着土堡发射了三颗炮弹。一颗射偏,掉到东边涧沟里爆炸,发出巨大声响,炸得黄土飞扬。两颗射进堡内,一颗爆炸,一颗成了哑弹。爆炸的一颗击中了堡内西边的厨房,把房顶炸出个大窟窿,瓦片木屑落了一院,幸无人员伤亡。

    炮轰过后,土堡内竟没有哭叫声,一片寂静。杨小猴又令匪兵开枪射击。七八条长枪齐发,子弹打到土墙上,震得墙皮纷纷落下,尘土飞扬。杨小猴望望堡墙,还是不见有人出来回话,知是遇到强硬对手。此时天色已晚,杨小猴烟瘾犯了,打呵欠流鼻涕,再加上土匪不明堡内的情况,不敢冒险攻堡。

    杨小猴令匪兵再次喊话,重复了先前的通牒内容,时间限定到明早辰时。喊完后,杨小猴留下一半的匪兵把守,一半的匪兵回中滩街上过夜。

    天完全黑下来,人们不敢点灯,堡子里漆黑一团。青壮年男子都聚到堡墙下商议明天如何答复土匪的事,有的说拒绝土匪的要求,坚守堡子;有的说土匪有炮,堡子守不住,还是答应土匪,舍财保命。七嘴八舌,意见不一。私塾先生郭公连山(前清秀才,村民尊称大先生)止住众人说“乡亲们避难到堡子上,聚成了一个百十口人的大家庭。一个家就要一个承头者拿事。像这样群龙无首,吵吵嚷嚷拿不定主意,没几天堡子会不攻自破。大家先选个堡主,让堡主拿事”。村民们沉默了一会儿,有人说“堡主不用选有现成的人。守忠公一直住在堡子上,对堡子的情况最熟悉。平素里做事沉稳,头脑灵活。做生意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又是村里最大的富汉,是说活能带起土的人”。大家纷纷赞同。连山公说“看来堡主非守忠公莫属。那就请守忠公拿主意”。守忠公说:“乡亲们推我做堡主,危难之时,德薄才疏,难以胜任之类的话也就不说了,只能临危受命。大家辛苦了一天,许多人水米未沾。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都先填饱肚子,然后到堡墙下议事”。众人应答着散去。

    中滩人智斗顽敌

    关帝像吓退匪兵

    吃完饭的村民聚到堡墙下议事,守忠公说“我的意见是拒绝土匪,坚守堡子。理由有三,其一土匪狮子大张口,我们无力满足他们的勒索。大家估摸一下,能拿出几十块大洋的会有几家?其二土匪是喂不饱的狼,有了头回就会有二回。其三堡墙高而厚,子弹打不进来,伤不着人。我们虽然无炮枪少(两杆长枪,一杆土枪),但依险据守,等匪兵接近堡子时,躲在墙垛后一齐往下砸石头,砸上不死也得伤。估摸着守上三四天,县府会派兵来剿匪”。这时有人提出“杨小猴有炮呢,我们防不住。今天炸了一颗,幸亏女人娃娃都藏在地窨子里,没伤着。如果在院里,会死很多人。”“对啊,我们挡不住炮弹。”众人吵嚷起来。守忠公一时没了主意,愣了愣神,忽灵机一动说“先不要说炮的事。女人娃娃在地窨子里憋了一天了,快憋死了,让他们上来透口气”。众人便静下来,堡门上克忠公到西北角的窨子口喊话让女人娃娃们上来透气。守忠公接着说“办法是人想的,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三个臭裨将,顶一个诸葛亮。我们中滩人来自天南地北,其中能人多着呢。群策群力,会有办法的。”众人一阵沉默,都缄口不语。忽然一个人瓮声瓮气的说“曹有办法”。大家听声音就知道是王家佃户张阿大。阿大来中滩一年有余,平素里说话粗声大气,话不多,却有股横劲儿,因此人缘不好,也就没人知道他的来历,匪兵退后就不见了人,也没人知道他的去处,神龙见首不见尾。

    阿大的特别之处是走路的姿势与众不同。村民们走路时低头弓腰,阿大走路时挺胸抬头。阿大的农活粗,常被人看不起。众人心中疑惑,守忠问阿大“你当兵出身”“嗯,炮兵”。“那你说说有甚好办法”。“曹有办法让炮弹不炸,可要东家破财”。“你要多少大洋”守忠公问。阿大说“不是曹要大洋,是需要些毛毡、被子”。“要那做甚?”“把毛毡被子浇湿,用棍棒撑起,炮弹就不响了”众人都不信,守忠公一拍大腿说“有道理,就按阿大说的办。各家都把毛毡、被子捐来,让阿大领几个人晚上就布置好”。

    “有啥道理?”村民汪公金山有些不服气的问。守忠公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金山公“今天没响的炮弹在啥地方?”“还在郭家的刚翻的菜地里”。“这就对了”守忠公说。金山公也是有能耐的人,听守忠公说这就对了,已有所悟,不再吭声。

    阿大叫了几个青年人,在房上,窑上撑起了浇湿的毛毡、被褥。守忠公又安排人把院子,道路挖虚。一切准备停当,只等明天迎敌。

    第二天一大早,杨小猴率众匪杀来。养足了精神的猴匪,站在寨门高墙上叫骂威胁。“中滩的刁民听着,太阳爬上山时还不答应,就先用炮炸死你们,炸不死的攻破堡子砍死你们。要命,还是守财,你们快做决定,杨爷我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太阳出来了,堡子上不见人影。杨小猴气得猴脸变了形,声嘶力竭地喝叫“开炮,开炮,炸死他们,先炸死几个再说”。匪兵们听到命令,对着土堡连发三炮。这次打得准,三发炮弹全落在土堡内,可一颗也没炸响,全成了哑弹。说来也巧,打进土堡的炮弹正好都落在村民支起的湿毡上,没有炸。堡内村民欢欣鼓舞,称赞张阿大是真人不露相。堡外匪兵面面相觑,连连称奇道怪。此后,土匪再没有使用过迫击炮。

    匪兵们正在奇怪时,堡子正中升起一顶轿子,轿内关帝圣君手揽长髯,丹凤眼微睁,不怒而威。轿边周仑双手把定青龙偃月刀,怒目而视。杨这时堡墙上枪垛后隐藏的村民齐声高喊“关帝显灵,猴炮不响;圣君助我,猴兵必败”。

    杨小猴嗑头作揖后,翻身起来,见匪兵们脸上惊怯的样子,知道锐气已挫,战必遭败。留下部分匪兵继续把守后,垂头丧气的率其余匪兵退回中滩街。

    土匪本有敬奉关帝的规矩,这杨小猴虽然杀人不眨眼,坏事做绝,不怕报应,却十分敬重关帝。每遇关帝庙,必定进去嗑头进香。中滩村民,一直敬奉着关帝,为抗击土匪,几天前就把关帝神像从草桥关请到土堡内供奉。猴炮不响,一些村民认为是关帝显灵,大先生看在眼里计上心头,便向守忠公建议如此如此。守忠公听后颔首赞同,这便有了前面一幕。中滩人智斗顽敌,关老爷吓退匪兵,成为流传多年的佳话。

    杨小猴狂攻土堡

    “义和枪”大显神威

    “义和枪”,是金山公心爱之物。金山公是河北沧州人氏,光绪末年来到中滩落户。据金山公讲,他和父亲一起参加过义和团,曾觐见过慈禧太后。家里的那件宝物——土枪,是慈禧太后所赐,村民听后都不相信,一笑了之。金山公和其父,穿着打扮在村民中属异类。他的父亲还留着长辫子,至死都没有剪掉,属死忠清朝的顽固之人。金山公较为开化,没辫子,但长发及肩。谝闲时常吹嘘他们父子俩在义和团作战如何英勇,杀过洋鬼子。但村民以年龄推算,闹义和团时金山公约五六岁,不可能杀洋人,其父从年龄上看,极有可能。

    闲话少说,言归正传。话说猴匪退到中滩街稍作休整后,午饭刚过,便又杀回土堡。这次杨小猴的脚程有了变化,前两次坐轿,这次踦着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那马脖长嘴大,四蹄各有一圈白毛,十分精神,传说此马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猴匪杀人,战马喝血。可惜了一匹好马,沾上杨小猴,便得此恶名。

    猴匪踦马带队越过寨门坡口,在沙地南边沙地高处安营,并让匪兵把平时敬供的关帝像挂起来。那猴子下得马来,正冠整衣,进香叩首。众匪兵跟随,三拜九叩。行礼完毕后,杨小猴跨上枣红马,开始小圈溜马,猛然间,扬鞭急驰,从东向西在堡前横向经过。过堡门时,那猴子站立马背,举枪对堡子连放三枪。猴子的枪法确实了得,三颗子弹分别从堡门上头三个枪垛间穿过,吓得从哨眼里观察匪情的村民,不自觉地把头缩得更低。

    有村民溜下堡墙,向正在厅子议事的守忠公汇报情况,说如此如此。众人一时惊恐,守忠公说“稍安勿躁。匪兵虽挂起关帝像,但他们烧杀掠抢,无恶不作,关帝是不会助纣为虐的。我们抗击强暴,守堡保民,定会得到关帝荫护,惩恶扬善,正义必定战胜邪恶”。(这就是河畔川一带流传的中滩堡子上两个关老爷打仗,泥老爷胜了布老爷的故事。)大家听了守忠公的话,渐渐地安稳下来。

    守忠公知道下午必有一场恶战,便率领王氏家族的议事人堡门上克忠公,后套里兴国公,糖坊里维国公,还有郭家大先生,赵先生,杨老大等人上堡墙准备迎敌。

    匪兵们在杨小猴的带动下,一个个象打了鸡血似的,不要命的向前冲。冲在最前头的是猴匪新近网络的一些地痞流氓,一个个满脸横肉,赤裸着上身,挥舞着大刀,嘴里嗷嗷地叫着,活象一群蠢猪低着头向前拱。杨小猴和十几个老土匪跟在后面,举枪射击。

    堡子上的村民被匪兵的火力压制,一个个伏在枪垛下不敢抬头。子弹从头顶飞过,发出刺耳的嘶叫。有几个年轻胆小的吓得哭出声来,遭到年长者训斥。

    匪兵凭借火力优势,很快攻到堡子跟前,但被堡墙下的深壕挡住。便在壕边的沙地上筑起简易掩体。枪声稀疏下来,伏在枪垛下的村民从哨眼里看到这一情况,相互使了个眼色,拿起手中的石头瓦块纷纷掷向匪兵。匪兵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仓皇后撤。杨小猴见状,鸣枪警告,稳住阵脚时,已后撤了十几米。匪兵们就地葡伏射击,同时架起机关枪扫射。枪声大作,子弹密集。村民又被匪兵的火力压制,不敢抬头。

    匪兵们痛下血本,开始往土堡里扔手榴弹,手雷(麻辫子炸弹)。由于堡墙高,匪兵们又相距较远,扔出的手榴弹,麻辫子大多落在堡壕里。有一颗手榴弹落在堡墙上面,冒着白烟,杨老大手疾眼快,拾起扔向匪兵阵地,炸翻了机关枪,伤了两个匪兵。有几颗落在堡内,因前面已做了防炸弹准备,麻辫子弹都没炸响。有三颗手榴弹在虚土上爆炸,都没伤到人。

    堡内堡外被炸得尘土飞扬,堡墙上烟土笼罩,从哨眼里看不清匪兵的情况。七八个匪兵乘机抬着云梯,沿西面悬崖边的小路摸向通往堡门的土桥。情况危机,守忠公调来原守在东边堡墩上的金山公,让他开枪击退匪兵。金山公抱着已装好火药的“义和枪”弓腰来到西边的堡墩上爬倒,枪头伸出哨眼,点燃火捻,瞄准抬云梯的匪兵放了一枪。因是自制火药,射程不够,没有打中匪兵,打到最前头匪兵眼前的沙地里,轰的一声发出巨响,铁屑,碎石,沙土四溅,吓得匪兵扔掉云梯,抱头鼠窜。那云梯在地上蹦了几下,挂在崖边斜生的歪脖子树上。说来也巧,这时从东边刮来一股旋风,刮断树枝,云梯掉下悬崖摔成几截。(事后有人臆造,说是关帝助力,派周仓踢断云梯)

    众村民堵堡门齐心协力

    赵先生负轻伤不下火线

    匪兵们失了云梯,攻不上堡子,杨小猴便令几个匪兵,乘着烟尘土雾弥漫,从东边村民防守的死角处,溜到堡壕里,钻进土堡的门洞,点火烧门。土堡的洞门呈拱形,高一米三四,宽约两米,长七八米。堡墙筑成后,重又挖开,延伸到堡内的是土基子砌成的。斜着向上,两个洞门之间落差两米开外。堡门有两道,一道在洞口内一米处,用老榆木做成后,钉上铁条加固,十分坚固。锁上两三斤重的大锁,顶上几根碗口粗的杠子,十分坚固。另一道门,在墙洞和院内用土基子所砌门洞的连接处,较为简易。与其说是门,还不如说是一道栅栏。

    土匪烧门的情况被守门的村民陈登畔公发现,立马向守忠公汇报。守忠公和几个头面人物短暂商议后,决定用土把门洞堵死。有村民提出,土匪趴在外面洞门口向上打枪,众人不敢接近洞门口。守忠公一时无语。登畔公说“咱家有办法。”(登畔公是宁夏中卫人,称自已为‘咱家’)便到守忠公前耳语了几句。守忠公交给登畔公一串钥匙,安排人装好两筐子土。登畔公爬在洞口边向外面喊话“外面的军爷听着,堡主不愿打了,放你们进来谈判。不要开枪,我来给你们开门”。外面一大会儿没有回答,且也没有再放枪。登畔公又喊了一遍,外面的一个匪兵应答道“行,快点”。登畔公“哎”地应了一声,嘴里咬着钥匙,背上一大筐土,弯身又抱起一筐土,弓着腰进了堡门洞。到栅栏边,登畔公把两筐土码到左边,推开栅栏,拿着钥匙到堡门口开门。鼓捣了半天,没有打开锁。便对外面的匪兵说“掌柜的给错了钥匙,咱家回去换钥匙”。外面的匪兵急切希望进堡,没考虑到有诈,真是鬼迷心窍,催促道“少啰嗦,快去快回”。登畔公回到堡内,见村民已准备好两麻袋土,坐在麻袋上歇了口气,问“谁家的麻袋”。有村民说“是街上开铺子的杨公清川(老二)捐滴”。麻袋在那个时代是稀罕物,登畔公说了声“可惜了”。便把钥匙咬在嘴里,弯身下去,左右两边各夹起一麻袋土,脸虽涨红了,走路且还稳当。“神力啊”,村民都赞叹着。人在危急时瞬间会迸发出难以置信的力量,登畔公虽身体魁梧,力气大,但在平时要夹起两麻袋土是绝对不可能滴。登畔公进到门洞里,依瓢画葫芦,把两麻袋土垒到右边。左边码着两个筐,右边垒着两个麻袋,中间已经很狭窄了,两个人并行已很困难。登畔公来到洞门口,又装模作样地鼓捣了一会,对外面的匪兵说“又拿错了,打不开”。外面的匪兵似有察觉,骂道“老东西耍什么滑招,不要命了。”外面传来拉枪栓的声音。登畔公装作十分害怕的样子,连连作揖赔不是,说话结巴打颤。一个匪兵说“听声音这是一个胆小的老实人,不会有诈”。并催促着让登畔公快快地去换钥匙。登畔公回到堡内,脸色腊黄,喘着粗气。守忠公见状,忙让登畔公坐到已装满土的麻袋上歇缓,并捧上米酒。登畔公喝了一气米酒,又要行动。守忠公拦住登畔公说“稍等一下。”对村民说“哪个力气大的后生敢跟随着去”。话音未落,糖坊里的维国公应声道“我去”。

    登畔公一手拿着钥匙,一只胳膊夹起一麻袋土时已显吃力。维国公身高体壮,又正当年,轻松地背起一麻袋土,跟在登畔公后面,进入洞门里,到栅栏边,登畔公示意维国公把麻袋放到缺口处先退回,自己把麻袋垒到上边,缺口已堵了个严实。栅栏处本比外面洞门口高许多,垒上筐子,麻袋,估摸着枪子打不到栅栏后的人了。登畔公便不慌不忙地一边摇动手中的钥匙,一边弓腰向后退去。外面的匪兵并不十分愚蠢,听到摇钥匙声越来越远,明白上当受骗了,几支枪一齐开火,但为时已晚,子弹都打进土筐和麻袋里。守忠公见登畔公退出,大喝一声“填”,众村民把早已准备好的土块扔进洞里,不一会儿便把洞门填了个严实。

    (登畔公于一九七五年无疾而终,享年八十有三。是当时村子里最长寿者。为纪念登畔公抗匪的英勇事迹,村民维国公牵头行官情,挂丈二青绸,并坚持把勇堵堡门,撂鞭子打翻猴匪假炮的事迹写入碑文。)

    堡内村民忙着堵门洞,堡外杨小猴命一匪兵乘机潜行到东南角堡墩与南堡墙的夹角处,背着大刀、绳索,施展蛤蟆功,贴着墙角爬上去。守卫在堡墩上的赵先生(乡村医生,村民尊称为赵先生)发现时,匪兵的头已从两个枪垛间露出。情急之下,赵先生端起铁叉刺向匪兵。这一叉正中匪兵脸部,匪兵疼得惨叫一声,手一松掉下堡墙,摔了个半死。杨小猴见赵先生露出身子,抬手一枪,打中赵先生的肩膀。赵先生翻身倒地,衣服被涌出的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村民见赵先生倒地,急忙凑到赵先生跟前,询问伤情。赵先生说“不要紧,没伤着骨头。留下一个帮我贴药包扎,其它人散开,各守各的岗位,防止敌人乘乱偷袭。”村民被赵先生的坚强、镇静所折服,纷纷称赞赵先生是条汉子。守忠公闻讯赶来,和先前留下的村民一起,在枪伤处贴上赵先生自制的膏药。堡墙上没有准备好包扎的棉布,守忠公撕下自已衣服上的一条袖子,在赵先生的示意下,包扎好伤口。守忠公让人扶赵先生下堡墙休息,被赵先生拒绝。赵先生说“只擦破了点皮,不碍事。正是紧要关头,多一个人手多一份力,我虽不能拿武器作战了,但还能观察敌情。”守忠公没有再勉强,对着赵先生伸出大拇指。赵先生负伤不下火线,他那胸怀大局,勇敢坚强,沉着冷静的事迹和精神鼓舞着村民。村民们以赵先生为榜样,奋勇作战,用石头,砖块,火枪,打退了匪兵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几次强攻,匪兵都未占到便宜,反倒被村民砸伤了几人,士气衰落。杨小猴见强攻不能奏效,便令匪兵撤退。

    持续了一个下午的激烈战斗终于结束了,村民们紧张的神经松驰下来,才感觉到体力都已透支,一个个瘫坐在堡墙上,连击掌庆祝的力气都没有了。

    西边的太阳快要掉到山洼里,晚霞映红了土堡,村民们躺在堡墙上,回味着当天的战斗情景,脸上洋溢出自豪的微笑。

    “杨家将”破敌偷袭

    撂鞭子打翻“大炮”

    猴匪虽然败退,可守忠公和大先生的脸色更加凝重。因为匪兵们退却时撂下狠话,明早还不开门纳贡,就推来大炮,轰塌堡墙,血洗堡子。村民们都没见过大炮,也就不知大炮的厉害。唯有守忠公和大先生,虽然也没见过大炮,却听说过大炮的厉害。守忠公和大先生私下商量应对的办法。

    大先生说“凡事要留后路,我们的后路在哪里?”。守忠公想了想说“后路只有一条,万一守不住,就只有从窨子口突围。”

    “对。窨子口那里的情况我也观察了,涧沟里虽有匪兵把守,但人数不多,能够冲出去。”

    “青壮年冲出去的可能性很大,但妇孺老弱者恐怕要遭殃了”。守忠公说。

    “冲出去一个算一个吧,好歹给咱中滩人留些根苗”。大先生说完长叹一声,眼角的泪水不自觉地流出。

    “天无绝人之路,走一步看一步吧”。守忠公宽慰大先生说。

    吃过晚饭,几个头面人物聚起来议事。赵先生说“今天挨了一枪,这一枪把我打清醒了。这杨小猴狡猾的很,要提防土匪偷袭”。

    大先生说“对。兵者,诡道也。偷袭是土匪惯用的伎俩。要防止匪兵从东北侧后面偷袭”。

    守忠公看了看身边的杨公映川(老大)说“你们杨家弟兄四人,领上七八个村民,今晚开始就在侧后面巡逻,防止土匪偷袭”。“行”映川公一边答应,一边起身去后院招人。

    清川公值完前夜班后,和衣躺在炕上丢了个盹,便被恶梦惊醒。

    清川公平日里老实巴交,谨小慎微,慈善谦和,和邻里关系融洽,为人处世与大哥截然不同,是一个正经的小本生意人。自从担负守卫侧后面的任务,感觉到千斤担子压在身上,总担心在哪儿出了纰漏,对不住邻里乡亲。虽然自己值前夜班的任务已完成,还是睡不踏实。心里闷得慌,睡不住,索性披上衣服到崖边察看。北边没有动静,他又转到东边。猛然发现有几个黑魆魆的影子在涧沟底跳窜。清川公以为自已因困倦眼花了,急忙揉一揉,定晴看时,前头的匪兵已爬上了堡子跟底陡崖下的缓坡。清川公急忙回去叫人。这时天已蒙蒙亮,村民们因连日过度紧张、劳累都还在熟睡中。清川公叫醒映川公和其他几个守夜者。映川公翻身起来,提起马刀,率杨家弟兄和几个村民,来到崖畔。映川公看见匪兵正试着搭人梯攀上陡崖,大骂道“奶奶个熊,敢犯我杨家将,今天就让你们这些龟孙子见识见识你杨爷的厉害。”骂完喊了声“打。众人便把手中的石块掷向涧底。

    那几个匪兵听到骂声,知道村民已觉察觉,急忙躲藏,躲过了这阵石头雨,保住了姓命。映川公清川公见没打着匪兵,着急地吆喝道“弟兄们瞄准往死里打”。又是一阵石头雨,这时匪兵大多已溜到涧底,一个匪兵没藏好,被砸到缓坡上弹起又滚落的石块砸到颈膀上,受了重伤。其他村民闻讯赶来,在崖畔上叫骂呐喊,匪兵们自知偷袭失败,朝天胡乱放了几枪,抬着伤匪回中滩街。村民们见匪兵有枪,也就没有追赶。村民赶走偷袭的匪兵,刚歇了口气,杨小猴已率大队人马从东而来。猴匪这次没有踦马,坐着轿子。二郎腿翘得老高,嘴里啍着淫秽小曲,惹得周围的匪兵不时的轰笑。大队人马后面,几个匪兵推着一个大家伙。站在堡墙上瞭望的村民赶紧向守忠公汇报。守忠公估摸着那就是土匪所说的大炮,急忙率众人上堡墙瞭望。只见匪兵推着那大炮已行进在东、南涧沟间的小路上。守忠公留下几个村民在堡墙上继续监视,自已率众人下了堡墙。在堡墙下,守忠公与各家族承头人商议分工,安排土堡被攻破后如何突围的事宜。

    东边的太阳已爬过山梁,照到堡子里北房的檐台上,亮堂堂的。南堡墙下面议事的人还被阴影罩着,人们从守忠公、大先生凝重痛苦的脸色上就可知道事态的严重性。这时,金山公从堡墙上下来,对着大家直笑。众人都被他笑懵了。大先生训斥道“都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了,你还有闲心笑”。

    “假的”。“什么假的”。“大炮是假的”。守忠公听完后哈哈大笑“果然是匪兵的瞒天过海之计。是想拿一个假大炮吓唬我们屈服,满足他们的条件,不战而胜。”原来守忠公听到匪兵有大炮时,就有怀疑。既然有大炮为什么前两天不用?又或许是杨小猴的想法和自已一样,把利器留到最后使用,经过一夜的思考,早上起来还是拿不定主意,最后决定还是信以为真,做最坏打算,准备撤退,才是上策。大家还在问金山公怎么知道大炮是假的,守忠公说“都不要问了,肯定是假的,各守各的岗位准备迎敌”。说着率领众人上了堡墙。

    原来,坍塌的寨门比堡前沙地低,从寨门到沙地有一段坡。匪兵们推着“大炮”上到坡顶时,突然刮起一股旋飞,掀起了盖在炮身的红布,眼力好的村民看清楚了那所谓的大炮是一段截了头没截根的柳树杠子。土匪把树干用锅灰染黑,架到并在一起的两个独轮车上,再用红布把树根盖住,充当大炮,吓唬村民,不料想突遇旋风露了馅。土匪自认为村民没有识破自已的伎俩,捡起红布盖上,继续充当大炮吓人。杨小猴让匪兵把“大炮”推到距土堡六十来米的地方停放好(估计土枪打不到)后喊话,吓唬村民开门纳贡。守忠公让金山公放一枪再试试虚实。金山公点燃火捻对着“大炮”放了一枪,没有打到,引来匪兵一阵嘲笑。

    先前守门的登畔公因门洞堵实,无事可干,便提了一筐鹅卵石,拿上自已趁手的“武器”上了堡墙。见几个匪兵正装模作样地准备开炮,大声骂道“王八犊子装啥鳖样,尝尝你陈爷爷的大炮滋味”。说着抡圆撂鞭子,甩出鹅卵石。因登畔公平时常用撂鞭子驱赶庄稼地里的鸟儿,再加上他力大无比,甩出的鹅卵石又快、又远、又准,打到“炮筒子”上咚咚作响。鹅卵石接二连三地甩出,打得先前装模作样的几个匪兵抱头鼠窜。忙乱间,一个匪兵的衣服被树根挂住,匪兵急于逃跑,用力一拉,把车拉翻,那大炮露出了真容,惹得堡墙上的村民一阵哄笑。

    杨小猴黔驴技穷,恼羞成怒,拔枪对着堡子连开数枪,其他匪兵也纷纷开枪。村民被打得不敢抬头,等枪声停下来,抬头看时,杨小猴率大部分匪兵撤回去了。

    村民们庆幸大炮是假的,对于那突然刮起的旋风,认为是关老爷再次显灵,救了中滩百姓。因而对关老爷更加信服,草桥关关帝殿一直香火旺盛。

    大结局

    土匪强攻,偷袭,恐吓均告失败,但还是不死心,遂改变策略,采用围困战术,妄想把村民渴死、饿死在土堡内,这一次,土匪又失算了。

    会宁这个地方,十年九旱,淡水稀少金贵。要想在这里安身,水窖是重要的物质基础。堡内住的四户人家,总共有六口水窖,可供百十口人饮用半个多月。重要的是在堡子中央有一口井,称为“中井”,是村民们修建土堡时挖滴。井水的水质介于窖水与祖厉河苦水之间,俗称“麻糊子水”,平时用来饮牲口,天大旱淡水奇缺时,人也饮用。地窨子的一个出口与水井相通,躲进地窨子的村民取水十分方便。

    旧时人们都有窖藏粮食的习惯,这是为防土匪抢掠想出的办法。土堡未修成时,遇大股土匪抢掠,村民们只有躲藏到山沟里(跑土匪),粮食带不走,就藏在地下,土匪往往找不到。堡内窖藏的加上村民跑土匪时带进来的粮食,百十号吃上个一年半载不成问题。村民们把粮食炒熟,磨成面,做成炒面。在抗击土匪的曰子里,躲进土堡的村民,主要食物就是炒面。

    苦难往往能磨砺人的意志。老辈人吃苦耐劳,坚强不屈的精神,艰苦环境下顽强生存的能力是我们所缺乏的,需要我们学习,汲取,发扬光大。

    杨小猴围困土堡已半月有余,其间除把守的匪兵放放冷枪外,再没有大举进攻。有时土匪与村民对骂,从土匪的骂语中,得到一些外界信息。方知县城受到大股土匪掠抢,县长逃跑了。村民唯一希望的援助也成了泡影,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坚守孤堡。土匪围困的时间一长,一些村民焦躁起来。堡内虽有吃有喝,饿不死人,但时间一长,田园荒芜,生意耽搁,百业不举,人气不聚,既使抗匪全胜,村子也将萧条,不复往日的繁华。土堡里的几位掌事者同样心急如焚,但在村民面前还得强装镇静。那天一大早,守忠公同往常一样,带着那几个掌事者上堡墙巡查,看见寨门口晃悠的匪兵,都象吃了苍蝇一样难受恶心。守忠公突然笑了笑,手一拍说“土匪要退了,我们赢了”。众人不解,问其缘故。守忠公说“你们仔细看看,对面土匪那里少了什么?”大家仔细看时,发现土匪挂起的关帝像不见了,便明白了守忠公说土匪要撤退的话。

    众人正高兴时,土堡东南方向泛起一溜烟尘,杨小猴踦着马带领众匪兵向土堡扑来。堡墙上众人一阵慌乱,守忠公说“慌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土匪已是乏兵,谅他们也耍不出啥好招”。说着返身下了堡墙。

    不一会儿,守忠公提着一把汉阳造步枪上来,遇见大先生说“你是咱村唯一有功名的人,这里没你的事。保重身体,以后咱办个学校,你给娃们教书”。大先生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先度过今天的难关”。又略带责备地问“有这利器,为啥不早用呢?”守忠公虽为堡主,对大先生一向敬佩有加,见大先生责问,心平气和地说“你说兵者,诡道也。你为人正直,不知怎么诡。我是生意人,赔本的买卖不做。这是凶器,用必杀人。死了土匪,便结下血仇,土匪不会善罢甘休。咱们都是有家业的人,终究要走出堡子,种庄农,做生意。土匪是流寇,居无定所,心狠手辣,一旦被他们盯上,分散的村民必遭毒手。万不得已,还是不用为好。我估摸着今天会是决战的日子,不是鱼死,就是网破,到了非用不可的地步”。大先生听后颔首赞许,大家都投来敬佩的眼光。守忠公顿了顿说“还有一把,哪个会用”。大家都摇头不语。那边杨小猴策马前行,呼地一下站立马背,抬手向堡门上方连发三枪,三颗子弹几乎从一个弹孔钻入。守忠公也不含糊,从枪眼里瞄准杨小猴的头部扣动扳击,只听嗖的一声,子弹擦着猴匪的头皮飞过。那猴匪身手敏捷,一个鹞子翻身,倒抱马鞍,勒马跑回土匪阵地。守忠公放第二枪时,猴匪已带领全部匪兵撤出了沙地。

    土匪被全部击退,堡子里的村民欢呼雀跃,纷纷收拾东西,准备出堡回家。这时,留在堡墙瞭望的村民喊道“又来了一个匪兵。”听到喊声,村民们又紧张起来。青壮年都上了堡墙,只见一个匪兵用棍子挑着白汗衫,正向堡门走来。大先生说“土匪表示投降不打了,我们也不要开枪,看看再说。”

    那匪兵走到堡壕前喊话,说他是土匪里的一个小头目,杨小猴让他进堡子看一看,谈一谈。如若答应,以后再不来犯。如不答应,明天再战。

    守忠公急忙与几个承头议事者商议,决定吊土匪进入土堡。又恐有诈,要求土匪脱下上衣长裤,看看有没有藏武器。那匪兵倒也爽快,满口答应。村民放下绳索,把土匪吊上堡墙。进到堡子里,那土匪见村民所持武器大部分是农具,被中滩人用石头砖块,抗击强暴二十余天的勇敢行为折服,连连作揖打拱表示敬佩。那土匪在堡内转了一圈后,问谁是堡子里的主事者。守忠公说是我。土匪便拉着守忠公的手,避开众人,和守忠公私谈了一会儿,其间两人争嚷了几句,最后守忠公脸色显得很不高兴,却又无奈地点头应诺了土匪提出的什么事情。事后有人说土匪威胁着要捉中滩人零雀,为村民免遭毒手,守忠公被迫答应送土匪一些钱粮,数目大概是土匪先前提出的十五分之一。

    历时近一月的抗匪斗争,以中滩人取得最终胜利而结束。土匪受伤十多人,三人重伤。村民仅一人受伤。比较装备,军事素养,土匪有迫击炮,机关枪,十多支长枪,且部分土匪受过正规军事训练,其余皆亡命之徒。村民所持多为农具,石头砖块,为数不多的大刀长矛,一支火枪,一支快枪。且皆为正儿八经的庄稼汉,本分的生意人,许多人平时连鸡都不敢杀。村民取得如此战绩,可谓创造了奇迹。在这场生死搏斗中,中滩人团结一心,共御强敌,斗智斗勇,威武不屈的精神,被后代人敬仰传诵。

    赞曰

    惟我先民    勤劳善良

    辟地开荒    瓜瓞绵绵

    惟我先民    英勇刚强

    不畏强暴    惩恶扬善

    惟我先民    有勇有谋

    团结一心    智斗凶顽

    惟我先民    铁血柔情

    同仇敌忾    守护家园

    后记

    杨小猴进攻中滩土堡受挫后,沿祖厉河北上抢掠,攻陷靖会两县土堡十余座。每攻陷一座,财物掠抢一空,人员不留活口。杀人以河畔蒋家堡最多,堡内三十余口,不分男女老少,悉数杀戮。尸横遍地,血流成河。此后,匪兵得意地蔑称土堡为“盛血盆”。猴匪凶残暴戾,令人发指。罄南山之竹,难书其罪。村民恨不能敲骨挖心,生啖其肉。后经靖会两县民团多年围剿,至上世纪四十年代初,匪兵骨干非死即伤,依附猴匪的地痞流氓见大势已去,便作鸟兽散。唯有匪首杨小猴,狡诈异常,在围剿中屡次脱逃,成为独匪。栖身于峡门至闇门一带祖厉河畔的崖洞,流窜于靖会两县间,奸淫单身妇女,抢劫独行商人,继续为非作歹,行凶作案。

    解放初,一九四九年末,太爷爷登畔公去河里饮牛,杨小猴从崖洞跳出抢牛。此时的杨小猴已失去了往日的威势,上身着一件女人穿的花格子棉袄,下着青布裤子,又黑又脏的脚趾从布鞋的破洞里露出。腰间系着一根草绳,用来作恶的盒子炮不见了,人瘦得皮包骨头,极象一只马戏团掉了毛的瘦猴。杨小猴拽着牛尾巴,太爷爷拽着牛头,相持了三两分钟,猴匪没了力气,气喘吁吁,瘫坐在地上,没皮没脸地哀求太爷爷给点吃的。见猴匪如此狼狈状,太爷爷一时糊涂,心生怜悯,把随身带的干粮给猴匪吃。猴匪吃完后有了力气,剩太爷爷不备,猛地跳起,拽下太爷爷身披的牛毛合衫,夺路而逃。太爷爷反应倒也快,抓住合衫的后襟,用力一拉,猴匪就被拉倒在地。赶上前要抓住狠揍一顿后,扭送政府。那猴匪倒也有些本事,就地向前滚了几滚,翻身起来,一溜烟逃走了。太爷爷望着猴匪的背影骂着“挨千刀的贼骨头,你狗行千里,终究改不了吃屎”。

    一九五零年秋,杨小猴在红崖的藏身地暴露,县分区部队包围崖洞数日,慑于杨小猴的恶名未敢强攻。第七日,杨小猴出洞投降,饿得连走路,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因其罪恶累累,不能饶恕,验明正身,就地处决。

    昔日匪首,恶贯满盈,就地正法,罪有应得。人民政府,剿匪有功。保境安民,百姓安乐。

    昔日的硝烟早已散尽,再回首那个军阀混战,土匪横行的黑暗年代,不禁黯然神伤,痛心疾首。匪之患,甚于洪水猛兽。土匪烧杀掠抢,绑票奸淫,贩卖人口,逼良为娼。所到之处,满目疮痍,一片狼藉。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血雨腥风,冤魂湫湫,田园荒芜,百业不兴。跑土匪,成为那个时代压在人们心头的梦魇。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赤贫生存难。匪之殇,伤于神而烙于心。

    作于2018年元月(部分史料源自已故乡贤王公化通所著《祖厉河畔的移民》)

    原创:陈险峰.   来源:公众号 杨友峰图说会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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